今年能否落實“去產能、去庫存、去杠桿”的工作重點，能不能有效推進供給側結構改革，清理僵尸企業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具體執行環節。



所謂“僵尸企業”是指那些名存實亡的企業，這些企業由于種種原因不能產生經濟效益，但企業的形式還存在，由于獲得放貸者或政府支持（外部輸血）而免于倒閉的負債企業。僵尸企業不同于因經濟不善暫時陷入困境的問題企業，在注入資源后能起死回生，僵尸企業的“吸血”具有長期性與依賴性，在某種程度上甚至有“勒索”特征，占據了大量社會經濟資源。



從行業分布來看，國內“僵尸企業”主要分布在鋼鐵、煤炭、水泥等重資產行業，連年虧損而且面臨去庫存的重壓，維持其正常運行需要很大的現金流和資源投入。人社部最新估算，國內鋼鐵、煤炭行業去產能、去庫存可能導致180萬工人失業，就是重點行業清理“僵尸企業”將會引發的連帶問題。今年“兩會”中官方重點討論失業問題，意味著中國準備應對大規模的結構性失業問題。



從僵尸企業的所有制來看，我們會發現一個現象——大量的僵尸企業都是國有企業，或者說，國有企業中有國內最大的僵尸企業群體。為什么很多僵尸企業是國企？道理也很簡單，身處產能過剩行業的民營企業，虧損幾年后就無法繼續經營，沒有機構為民企長期輸血，企業所有者會把企業關掉或賣掉。但國有企業可以繼續獲得銀行貸款或政府支持，因此能較長時間維持茍延殘喘，成為死而不僵的僵尸企業。在舊的增長模式下，國有企業集中分布在一些污染嚴重的行業，例如鋼鐵、煤炭、造船和重型機械等，這些國企巨頭沒有動力也很難面向新興產業進行轉型，當經濟增速放緩、國內經濟結構調整加大，其結局就是走向僵尸化。



在政策執行上，國務院曾對僵尸企業給出過標準。2015年12月9日，李克強總理在國務院常務會議中表示，對不符合國家能耗、環保、質量、安全等標準和長期虧損的產能過剩行業企業實行關停并轉或剝離重組，對持續虧損三年以上且不符合結構調整方向的企業采取資產重組、產權轉讓、關閉破產等方式予以“出清”，清理處置僵尸企業，到2017年末實現經營性虧損企業虧損額顯著下降。廣東省最近在《廣東省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總體方案（2016-2018年）》中提出目標，2016年內全省2333家國有關停企業出清，非國有僵尸企業處置機制基本建立；2017年底，全省國有特困企業基本脫困。地方的僵尸企業主體也是國有企業。



實際上，除了已經那些無可救藥的僵尸企業外，在非僵尸國有企業中，還存在程度不一的“僵尸化”現象。在安邦咨詢（ANBOUND）研究團隊看來，“僵尸化”是指國有企業的一部分業務或分支機構的經營出現持續性虧損，雖然整體企業還能生存，但局部業務已經“壞死”，或者整體經營趨向持續惡化。如果考慮到“僵尸化”現象，國企僵尸企業的名單還會繼續擴大。例如，在2013年的全球財富500強榜單中，一共有50家公司出現虧損，其中中國獨占16席（美國有4席），而且全部是國有企業！它們分別是中國鐵路物資股份有限公司、中國鋁業公司、鞍鋼集團公司、中國冶金科工集團有限公司、中國遠洋運輸總公司、河南能源化工集團、大同煤礦集團有限責任公司、冀中能源集團、潞安集團、首鋼集團、中國化工集團公司、河北鋼鐵集團、中國有色礦業集團有限公司、山西陽泉煤業有限責任公司、開灤集團、晉能集團。據統計，這16家國企的虧損總額高達人民幣377億元，顯示了嚴重的“僵尸化”傾向。



國企巨頭的經營雖然不佳，但獲得補貼的“能力”驚人。以中國上市公司的“虧損王”中國遠洋為例，2015年6月28日，中國遠洋在半年報截止日的前兩天，獲控股股東中國遠洋運輸總公司轉撥付的船舶報廢更新補助資金約39.63億元，金額之巨大令市場一片嘩然。得益于巨額補貼，整個前三季度盈利僅1.88億元，但扣除非經營收入后的凈利潤為-38億元。這已不是中國遠洋首次靠政府補助扭虧。2012年-2014年，中國遠洋合計獲政府補助29.78億元，位列300家“A股僵尸”之冠。在已經發布2015年業績預報的超過1700家上市公司中，超過200家公司預虧；而在所有預虧公司中，央企再度成為“重災區”——共有58家入圍，武鋼股份將憑68億元的預虧榮膺2015年A股“虧損王”。此前，中國遠洋、長航油運和中國鋁業三家公司分別在2012年、2013年和2014年的虧損榜中“登頂”，當年虧損額分別達到95.59億元、59.22億元和162.17億元。



從這些數據不難看到，在中國的市場經濟體中，國有企業是長期效益極低的群體，它們長期虧損、長期接受財政補貼，而且還擁有大量國有銀行低成本金融資源的支持。在我們看來，中國大力清理僵尸企業的改革，不僅是從微觀經濟體的角度來處理企業個體，還應該從宏觀層面來調整經濟資源在企業群體中的配置。現在看來，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的“讓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發揮主導作用”，在國有企業這個群體中基本沒有實現。



安邦智庫并非是國企的反對者，我們一直以來提倡對國有企業進行建設性的改革，一是以共同基金方式改革存量國有企業，從管企業轉向管資產，從機制上賦予國有資產管理市場化運行機制；二是在市場增量部分，要大力推動市場化改革，放開更多的市場領域，鼓勵效率更高的民營企業大力發展，成為中國經濟的重要支撐力量。


中國清理僵尸企業不只是出清微觀個體，清理僵尸企業的背后，更需要推進宏觀上的國有經濟改革和市場化改革。

信息來源：咨詢公司